五大道已经成为天津城市的一张旅游名片。走在冬日暖阳下的五大道,看着沿途道路两旁还不时有一两片或橘红或金黄的树叶落下,阳光从林间洒下,让人感到浑身暖洋洋的。虽然空气中带着些许的凉意,但却一步一景,引得很多游客驻足。午饭时间刚过,金彭育就别着自己的小扩音器来到了民园广场正门,几位来自外地的游客在朋友的推荐下找到了他。(文/王敬怡 图/姜晓龙 设计/陈楚)
“竹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说!说一说天津卫风貌建筑多,元明清的四合院保存很不错,欧陆风情小洋楼风格很独特。革命遗址忆传统心中燃烈火,五大道的名人名居竟有300座,北洋寓公清朝遗老住进安乐窝。万国建筑博览会掀起旅游热,百年历史看天津津门故事多!今天就说一小段儿,往后咱接着说。”伴随带有地道天津口音的快板儿,金彭育的解说让五大道里一座座小洋楼鲜活了起来。
金彭育一上小马车就展示出了自己的专业实力,在讲解五大道文化建筑时大家都饶有兴致地听着。金彭育亲切地询问游客来自哪里,得知对方从山东来后,金彭育兴奋地说,“五大道里的名人故居多得是,一会儿路过时我专门给你们讲讲山东名人在天津的故事。”这位来自山东的游客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当听说老人家是义务讲解员后更是连连称赞,“我们还以为这么好的讲解肯定是专业人员,没想到老师已经70多岁了,还是自发自愿为大家讲解,太佩服了!”
大家口中颇为专业的金彭育,其实在退休前并没有从事旅游讲解工作。金彭育在天津房管局工作了数十年,一直挖掘整理建筑历史风貌,曾担任天津市保护风貌建筑办公室研究室主任。 “在接触导游和解说之前,我只是对建筑历史文化特别感兴趣,觉得中国文化中蕴含的精神值得每个人传承和发扬。”
转机发生在1984年,当时金彭育在单位负责编辑《天津换房报》,为增加报纸的知识性和趣味性,需刊登一些换房故事及有关房屋的轶闻趣事,因为经费有限,金彭育便开始悉心研究五大道历史,随后写了大量相关的文章,引起了读者的兴趣。
“我生在五大道,长在五大道,上学、上班都在五大道,我对这里不仅熟悉,而且特别有感情。”金彭育的讲解之所以吸引人,和他的家史以及童年记忆密不可分,“我的四伯父叫金克刚,解放前在天津参加地下党工作。不仅如此,曹禺话剧《日出》里的金八爷的原型就是我的八太爷,小时候我家对门住的是黎元洪的儿子,过年时我常给小德张后代拜年……所以我把我对生活的记忆与情感融入到了讲解当中。”金彭育说,现在来五大道旅游的游客看到的是一幢幢小洋楼,他要把他们看不见的故事讲给他们听。
从1988年开始,金彭育就开始义务讲解五大道,30多年来,他如数家珍地讲解五大道的名人轶事。刚开始承担接待任务时,对于建筑文化的来历和故事,金彭育也知之甚少,但下定决心要将五大道风情文化传递给外宾的他,由此走上了学习的道路。
被誉为“天津的白求恩”的著名国际主义战士傅莱1939年至1941年在天津居住,作为党龄最长的外籍中共党员,他积极投身中国人民反抗日本法西斯战争。出于想了解父亲早年生活的原因,傅莱之子小傅莱不远万里从德国远赴天津。
2015年9月的一个晚上,金彭育接到朋友的委托,得知小傅莱带来一张父亲曾经在天津居所的泛黄照片。金彭育拿到照片后,不断地走访对照,找到了傅莱故居并使其顺利挂牌,“我们拿着照片从马场道云南路口开始寻访,不到半个路口,我就发现对过双号门牌有一个和照片类似半开的铁门,走过去一看是云南路48号。不仅铁门很像,旁边的墙垛子也很像。”(图为傅莱儿子、孙子在傅莱故居院门中留影)
更巧的是,现在小洋楼里住着的老妇人是傅莱曾经的厨师王连珍的儿媳。“当时她已85岁高龄,回忆了她刚刚被娶进门时还多次见过傅莱的面,这个老太太应该算是能考证到天津唯一一位见过傅莱的人了。”(图为傅莱之子与见过傅莱的老人合影)
抗日英雄杨十三曾在天津工作、生活过多年。为寻找杨十三在天津的生活轨迹,金彭育通过天津市政协联系到杨十三的曾孙杨小冀,“我们第一次通话,就长达一小时,后来我多次利用业余时间自费前往唐山拜访杨小冀,系统整理出来杨十三在天津成都道鹏程里4号生活的那段岁月。”回忆起这段经历,金彭育的目光坚定,思路清晰,洪亮的声音搭配着肢体语言,神采奕奕。
和平区重庆道庆王府西侧硫缸砖清水墙的山益里,是由七幢联排公寓形成里弄式住宅,此前并无人知晓由谁设计而成。一次偶然的机会,金彭育认识了陈范有之子陈克宽。在聊天的过程中,陈克宽谈及山益里是父亲陈范有设计的,金彭育颇为惊喜,经过多次考证,最终山益里挂牌为由陈范友设计并督建。
如今,山益里酒店已成为天津的“网红”,当走进这栋始建于1937年的英伦联排别墅仿佛穿越到了民国时期,自己成为了名门望族的人物。
金彭育情系五大道,近年来他平均每年要接待160多个团队,最多的时候一年要接待190多个团队。其中还有一些寻根的外国人,通过他的努力为10多位外国人找到了寻找的旧居或遗址。团队里人数多的时候有50多个,少的时候2、3个也要讲,哪怕是“一对一辅导”, 金彭育也讲得津津有味。“宣扬正气,时髦一点地说,就是宣扬正能量。” 金彭育笑着说。
金彭育最爱做的事情就是骑上自行车在五大道里转悠,当他看到有游客对这些建筑感兴趣时,他便主动上前与游客讲解起来。针对不同人群的讲解,金彭育也会因人而异。比如,对小孩子,他就更会偏重故事性。一天下来,他常常讲到口干舌燥,顾不上喝一口水。
闲暇时,金彭育喜欢和他的老搭档张振东坐在办公室里聊聊天,共同探讨一下五大道的故事,经过多年的积累,他们对五大道的解读已遍及建筑、历史、文化、名人轶事和旅游指南等诸多方面。
纸为媒,笔为介。这些年,金彭育个人著书10余本,参与编写图书50多册,大部分都与五大道有关。透过这些充满历史厚重感的一摞摞笔记和图书,天津的建筑文化得以一代又一代地继承、发扬。
金彭育说,自从天津发展旅游这些年来,平日里来到五大道的人按万来计算,节假日要达到20万人次以上,“五大道地区拥有不同国家建筑风格小洋楼2000多幢,一幢一故事,我们只能不断地挖掘历史中的国家情怀和伟人风骨,传播给游人。”
金彭育希望把那段鲜活的历史记录留存下来,把五大道的文化底蕴讲给大家听,这样才不会让游客仅仅看到美丽的建筑,更能了解建筑背后的故事。 因为只有不忘历史,才能开创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