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津市东丽区,有这样一家特殊的餐厅:服务员是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随时会给客人点错单、偶尔上了年纪的服务员还会坐在桌上和你一起用餐……事实上,这是鹤童东丽认知症康复中心为阿尔茨海默病开设的“忘不了餐厅”,这里有5位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患者作为服务员,为食客们服务。(文/王敬怡 图/姜晓龙 设计/陈楚)
据统计,我国约有1000万名阿尔茨海默病患者,“我们希望能够让参与服务的阿尔茨海默症患者走进人群、积极参加社会活动,在收获积极乐观的心态的同时也能延缓病情。”值班店长刘颖说道,天津的这家“忘不了餐厅”致力于唤起大众对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关注,受到世人的理解。
春节前夕,“忘不了餐厅”里面一片祥和,社工、志愿者和“服务员”正在忙着贴福字和吊钱。当日,有四位老人来到餐厅“工作”,刘颖介绍说,“餐厅筛选‘服务员’时,首先要对老人们的认知障碍程度进行评估,进而选择情绪相对稳定的老人来参与,面对不同症状的患者,餐厅安排了不同的岗位。”
老人在餐厅的值班情况,会视老人的精神状况而定。采访当日,四位“上岗”的员工早早换上了工作服,摆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一边练习着“忘不了餐厅欢迎你,忘不了餐厅欢迎你”的欢迎词,一边做着最后的准备。
“兰姐”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今年66岁,病情表现为情感淡漠,偶尔激动。同事们为了帮助她完成康复训练,让她在餐厅中担任了择菜、擦桌子等简单的后勤工作,“给老人创造机会动手动脑,也能从一定程度上达到延缓认知衰退的效果。”刘颖说道。
“徐美丽”永远拥有着妈妈一样慈祥、亲切、灿烂的笑容,当别人问到“老太太,您今年多大岁数了?”徐美丽的回答永远是坚定地“45岁啦!”在日常生活中,社工发现“徐美丽”更愿意主动去接触一些新鲜事物,主动去帮助别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点菜”的任务便交给了热情开朗,爱和人交流的她。上午11点,食客陆陆续续走进来。
有时点菜慢了一些,有时点菜单上总是涂涂改改,有时点菜单上也会出现数字和拼音缩写的结合,“徐美丽”自嘲着说,“我现在是提笔忘字,越老越糊涂喽!”但这些小插曲并不影响食客前来就餐的心情,食客还会安慰她说道,“不着急,慢慢来。”
因餐厅名气在网络走热,总会有络绎不绝的食客慕名前来,有时还会出现“一座难求”。刚刚放了寒假的大学生谢爽赶在餐厅营业的周末和朋友前来就餐,“刚刚来到这里等候时,听到社工说徐奶奶一直以来对待生活的态度都很阳光,这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希望徐美丽可以永远这么开心,永远笑的这么灿烂!”
同时,在留言板上有不少食客留下了对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的祝福,“饺子很棒,忘不了餐厅会来二刷的!奶奶们加油!”“愿奶奶们的生活永远充满阳光!”“祝爷爷奶奶们永远开心的像个孩子,就像当初来到世界一样。” 随着岁月流逝,阿尔茨海默病更像是记忆的橡皮擦,无情地抹去了老人的所有回忆,但在这里依旧有人关心着他们,包容着他们。
“‘爱丽’该上菜啦!”听到工作人员在柜台里的呼唤,“爱丽”在社工的帮助下缓缓起身,端起餐盘,走向食客,“我们给这位奶奶起了一个可爱的名字叫‘爱丽’,第一次见奶奶时,她坐着轮椅,绝食,插着胃管,和现在比,判若两人。”刘颖介绍,通过展现患症老年人参与社会活动并在工作中看到点滴变化,这种成就感是极大的。
在刘颖印象中最深刻的事莫过于,“大姑”总是会在给客人上完餐后,自己也主动地坐在了客人旁边,自然地抓起筷子,就开始吃客人碗里的食物。
不过还好,客人也只意外了一下,欣然接受了与奶奶一起进餐,“那位客人还主动给奶奶夹菜,耐心地听奶奶讲自己儿孙的故事。”为了减少食客误会、防止发生矛盾,餐厅给每位客人,提供了一页注意事项,说明在就餐过程中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餐厅除了一名主厨外,还配置了一名社工、两名护理员常驻。当老人出现情绪波动或其他紧急情况,社工就会立刻上前处理,对老人进行精神疏导。同时,在幕后参与下厨的,还有一位志愿者田阿姨,“我看到这些老人就会觉得,他们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所以我想要为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从起初,老人走路都需要紧紧抓住社工的手。在餐厅服务几个月后,老人开始敢和来店的顾客讲一两句话,并且看到田阿姨的身影时能够主动喊出她的名字,这里发生的事情让田阿姨觉得自己做的一切事情都体现着退休后生活的魅力。
寒假里,一些家长会带着孩子前来,鼓励孩子们帮助老人服务,让孩子主动陪老人说话。“春节期间,忘不了餐厅不打烊,我们还会推出更加丰富的菜单,让社会的力量反馈给老人,感受到他们仍被需要,希望他们从未放弃希望,更愿他们被社会各界温柔以待。”刘颖说道。
据悉,这个世界上每3秒钟,就会有一位老人面临失忆的困扰,一个家庭陷入失智症的烦恼。如果有一天阿尔兹海默症降临到自己或亲人的身边,我们又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无法治、无法逆转的病症?对抗脑海里的“橡皮擦”,除了要尽早发现、早干预,更重要的是多关爱、理解,与包容,相信人心换人心,更相信播种什么就收获什么。